2012年5月29日 星期二

程小青文集




為編選出版 《程小青文集》,文夫同志囑我寫一篇評價文章。我是樂於承擔的。我自小讀過不少霍桑探案小說,雖然還談不上是「霍迷」,但有時也曾為此廢寢忘食,非要到水落石出,浮一大白,方肯釋卷。可是,幾十年的時光的沖蝕,大半早已忘卻。這次為寫文章,總要重新閱讀一過。豈知在「溫故」之中,又有「知新」。這「故」是指老印象;自從我搞文藝評論工作以來,雖未對程先生的作品發表過具體意見,但在頭腦中總有~個既定印象;這是一種通俗小說或是一種通俗的消閒小說。但工藝番「舊地重遊」,卻產生了新感觸。所知合會新」是在程先生的小說中,我看到了他一生中有著嚴肅的追求意向。因此,更增加了我寫評價文章的興會! 
  在半個世紀之前,中國的確有過不少「霍迷」。程小青寫道:「我所接到的讀者們的函件,不但可以說『積紙盈寸』,簡直是『盈尺』而有餘—…·他們顯然都是霍桑的知己——『霍迷』。」1偵探小說在廣大讀者中是具有很大吸引力的。它與其他小說的不同在於,它不僅動之於讀者的「情」,而且還訴諸讀者的「智」。它需要讀者伴隨作品情節的開展,『進行一種理智的活動,即在作品提出的種種疑寨面前,運用科學的方法,與作者一起去觀察、探究、集證、演繹、歸納和判斷,在嚴格的邏輯軌道上,「通過調查求證、綜合分析、剝繭抽蕉、千回百轉的途徑,細緻地、踏實地、實事求是地、一步步撥開鰱障,走向正鴿,終於找出答案,解決問題。」2偵探小說的特點就在於邏輯推理,對一件撲朔迷離的案情,通過推理來排雲驅霧,破除重重疑團,得出合理的答案。所以,在國外,偵探小說又名「推理小說」。偵探小說應該是「移情」和「啟智」兩者並重的,而且往往寓「啟程」於「驚險」和「情趣」之中,從而產生特有的魅力。這種魅力就是產生「福(爾摩斯)迷」或「霍(桑)迷」的誘因。偵探小說應該是文學與科學雜文而成的特異品種。 
  偵探小說的發韌雖可追溯到1841年美國作家艾德加·愛倫·坡的杜平探案第一篇———《麥格路兇案》。3但程小青卻師承英國著名偵探小說作家柯南·道爾的《福爾摩斯據案》。范煙橋曾評價說:程小青「模仿柯南·道爾的做法,塑造了『中國福爾摩斯』——霍桑,……是純粹的『國產』偵探。」4當時,在國內專寫或兼寫偵探小說的作家,不下半百,但是像程小青那樣各畢生精力於推理小說的,確也不可多見,而他的成就確勝過當時的中國同行。所以有人說:「在這寂寞萬狀的中國偵探小說之林中,他的「獨步』真是更為難得而更可珍重了。」5 
  程小青的創作動機是嚴肅的。他既反對描寫超人式的英雄,又不渲染色情與暴力。從他的正義感出發,將霍桑作為一個智慧的化身。一方面,程小青是一位認真的、正派的偵探小說家;另一方面,他也是一位模仿多於創造的偵探一、說我他在整體上模仿「福爾摩斯探案」的「大框架」,霍桑和包鋼的關係就脫胎於福爾摩斯與華生的搭配;但在局部中卻發揮了一定的創造性。在整體建築的一雕樑一畫礎中,也匠心獨運,若干具體案情,自有他的新意。 
  1841年的《麥格路兇案》到 1887年的《血率研究》,柯南·道爾集西方偵探小說之大成,使偵探小說定型化了,或者說模式固定化了。程小青現身說法這:「譬如寫一件複雜的案子,要佈置四條線索,內中只有一條可以通到塊發真相的鴿的,其餘三條都是引入歧途的假線,那就必須勞包先生的神了,因為偵探小說的結構方面的藝術.真像是佈一個迷陣。作者的筆尖,必須帶著吸引的力量,把讀者引進了迷陣的核心,迴旋曲折一時找不到出路,等到最後結束,突然把速降的秘門打開,使讀者豁然徹悟,那才能算盡了能事。為著要佈置這個迷陣,自然不能不需要幾條似通非通的線路,這種線路,就須要探案中的輔助人物,如包朗、警官、偵探長等等提示出來。他提出的線路,當然也同樣合於邏輯的,不過在某種限度上,總有些阻礙不通,他的見解,差不多代表了一個有健全理智而富好奇心的忠厚的讀者,在理論上自然不能有什麼違反邏輯之處的』,3 
  這是程小青時偵探小說定型化的經驗之談,註釋了他為什麼也套用福爾摩斯和華生格式的原因。偵探小說雖有較為固定的模式,但讀來卻並不覺得單調化、劃一化、公式化,就像萬花股中隨著彩色玻璃珠的滾動,幻出各各不同的圖案一樣。程小青的《霍桑探案》也總是多線索、多嫌疑犯的錯綜矛盾的結構。總是在嫌疑與排除、矛盾與解脫、偶然與必然、肯定與否定、可能與不能、正常與反常的對立之中開展和深化情節,幾經曲折反覆,最後落實到似乎最不可能、最意外的焦點上,令讀者瞠目結舌。此時作者卻為此而作出無懈可擊的邏輯推理,使讀者口服心服。偵探小說的最大魅力就在於組織之嚴謹,佈局立緻密,脈線之關合等技巧的自如運用。程小青在這方面是有一定的功力的。他的作品在「啟智」的懸念中使讀者進入迷宮,而在「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中豁然開朗。在這一進一出之間培養「霍迷」。 
  據程小青自述,霍桑的命名由來是非常有趣的。民國初年,他參加上海《新聞報》副刊《快活林》的徵文競賽.寫了一篇偵探小說《燈光人影》,為其中的偵探取名「霍森」。或是編者的篡改,更可能的是排字工人的誤植,印出時被改名「霍桑」。程小青也就以誤就誤,陸續寫起「霍桑探案」來。 
  在程小青筆下的霍桑並不是萬能的超人,書中人曾當面恭維他是「萬能的大偵探」。霍桑的回答是:「什麼話!——萬能?人誰是萬能?」程小青塑造的霍桑,是一位有膽有識的私家偵探,是程小青理想中的英雄。程小青曾為霍桑立傳,寫過《霍桑的童年》一類的文章,在《江南燕》等探案中,也著重介紹過他的身世。程小青將霍桑原籍設計為安徽人,與程小青的祖籍相同。設計包朗與霍桑在中學、大學同窗六年。後來包朗執教於吳中(這也與程小青任教於東吳附中暗合),霍桑因父母先後謝世,「了然一身,乃售其皖省故鄉之薄產,亦移寓吳門,遂與余同居。」不僅褒讚他學生時代具有科學頭腦,對「實驗心理變態心理等尤有獨到」,而且介紹他「喜墨子之兼愛主義,因墨家行使仗義之黃陶,遂養成其嫉惡如仇,扶困抑強之習性。」咱們對人物早年習性之設計與他成為大偵探後,蔑視權貴強暴,同情中下階層的正義感,具有承襲關係。 
  霍桑這一形象及其品質,是有許多值得稱譽的地方。他有著敏銳的明察秋毫的觀察力,踏實而孜孜不倦的調研作風,搜集一切足資證明案件實情的材料,進行精密細緻的求證。他認為只有具備科學頭腦的人,才有「慧悟」的本領,有「察微知著」的「恰佳」的智慧,才是偵探的最主要的素質。他從不指黑為白,更不冤屈無辜。恐嚇的方法與他無緣,沒有足夠的證據,決不下武斷的結論。他說;「我覺得當偵探的頭腦,應得像白紙一張,決不能受任何成見所支配。我們只能就事論事,憑著冷靜的理智,科學的方式,依憑實際的事理,推究一切疑問。因此,凡一件案子發生,無論何人,凡是在事實上有嫌疑可能的人,都不能囿於成見,就把那人置之例外。」3 
  霍桑的這種優良的辦案作風又與他的積極敢為、出生入死、百折不撓的精神緊密相連。他常常說;「希望同呼吸一起存在的。」3「絕蟹的字樣在我的字彙中是沒有的、」@程小青就是用這「智」與『「志」相結合的性格作為霍桑形象的基本品貌。積小青筆下的霍桑對偵探工作有著巨大的熱情,他之所以能取得常勝的經歷,並不是因為他是 
  『天通眼』或『陰陽妙算』的仙人」,而是以科學的銳智和鋼鐵的堅志作為武器去戰勝隱蔽的罪犯。他已將偵破作為他生活的唯一樂趣。他在承辦困難重重的疑案時,就像如魚得水一樣歡快;沒有疑案去統化的腦汁,反如洞轍之給有安。生命即將離去似的奄奄一息。他為排翁庫、析疑團而奉獻小青,一方面是「給這不平的社會盡些保障公道的責任』」,另一方面也『「定全是為著工作的趣味」。礫「我們探案,一半在乎滿足求知的興趣,一半憑著服務的使命,也在維持正義。」哈小青在寫霍桑對偵探上作的巨大興趣,以致步入了「著迷」的境界,是較為成功的。這也為霍桑這一人物的可信性提供了穩固的基石。如果說,當年有的讀者成了「霍迷」,那麼首先是因為霍桑是『「偵探迷」;其次是因為送小青的「偵探小說創作欲」的旺盛,是個「偵探小說迷」。程小青畢生苦心孤詣,較為成功地塑造了一個東方福爾摩斯—一霍桑的形象。 
  包朗這一「助手形象」在程小青看來是不可少的,似乎這也已成為正宗偵探小說所必需的「固定程式」。但是包朗實際上缺乏自己的性格特徵。如果說霍桑是「主腦」型的,那麼這位助手卻成了作品中的工具,不僅霍桑要用他,更主要的是送小青要用他,因此,包朗是「工具」型的。當作品中佈置假線以便將讀者引入迷宮時,在大多數情況下,包朗是將讀者引入迷宮的「嚮導」。而使讀者豁然開朗的則是主腦型的霍桑。在作品中,這位助手還有一個作用,就是成為霍桑「賣關予」的對象、霍桑要「賣關予」——其實是作者要製造「懸念」,就由包朗將疑點提出,而霍桑卻又不願坦率地回答。有時霍桑說自己尚無把握;或者說,再等半小時,真相必然大白。這樣,「懸念」也就產生了。讀者當然只有窮追不捨地閱讀下去。而一旦霍桑引領讀者出了「迷宮」,又少不得包朗從旁為讀者做「註釋」。所以,包朗既是霍桑的工具,更是程小青的工具,而且又是作者要他去做讀者的工具。因此,包朗在霍桑探案中,是一個三用的工具,作用可謂大矣,但人物的性格卻是不夠鮮明的。 
  程小青自幼武貧,在自我奮鬥中又屢遭挫折,對舊社會他是憎恨的,但他缺乏一種徹底改造社會的信念。在通俗文學作者群中,有人寫清官,有人頌豪俠,而程小青則塑造一個伸張正義的偵探。程小青的進步性與局限性必然會反映到他的探案小說中去,而且非常自然地映像在霍桑和包朗這一對「莫逆交』」身上。 
  霍桑與包朗對舊社會的不義與腐敗是有一定認識的:「我又想起近來上海的社會真是愈變愈壞。侵略者的魔手抓住了我們的心臟。一般虎悵們依賴著夕一力,利用了巧取豪奪的手法,捧得了大眾的汗血,使患意揮霍,狂賭濫舞,奢靡荒建,精成了一種糜爛的環境,把無量的人都送進了破產墮落之窗、結果因考生活的艱困,頑強的便極而走險,劇掠擄動的匪黨跟著層出不窮,駭人聽聞的奇案也盡足突破歷來的罪案紀錄。』」霍桑和包朗對當時的法律也有自己的評價;「在正義的範圍之下,我們並不受呆板的法律的拘束。有時遇到那些因公義而犯罪的人。我們往往自由處置。因為在這漸漸趨向於物質為重心的社會之中,法治精神既然還不能普遍實施,細弱平民受冤蒙屈,往往得不到法律的保障。故而我們求得不本著良心權宜行事」。一方面他們看到正義和當時的法律是有矛盾和牴觸的;另一方面他們又看不到統治階級法律就整體而言,是維護統治階級自身的一種工具。他們有時覺得這種法律是有問題的,所以不願受其束縛;但他們僅僅認為這種法律的弱點是在於「呆板」,所以霍桑就對包朗說;「包朗,我們存一些兒慈悲心罷。法律是呆板的東西,對於人的行為的觀念,只問有沒有牴觸條文。」油他們只想用「良心」和「慈悲心」來彌補法律條文之不足。 
  霍桑和包朗作為私家偵探與官方警探的關係也存在著矛盾的兩重性。包朗曾說:「現在警探們和司法人員的修養實在太落後了,對於這種常識大半幼稚得可憐,若說利用科學方法偵查罪案,自然差得更遠。他們處理疑案,還是利用著民眾們沒有教育,沒有知識,不知道保障固有的人權和自由,隨便弄到了一種證據,便威嚇刑遍地胡亂做去。這種傳統的黑暗情形,想起來真令人髮指。」前像這類對官方的指責,不失為是一種帶有進步意義的見解。但與霍桑、包朗經常共事的警局深長還是常常受到肯定的。即以汪銀林為伊,在探案中常常出場:「汪銀林是水滬警署的偵探部長一…,已擔任了十二三年,公歷的案子既多,在社會上很有些聲譽、」吶「汪銀林的思想雖不及霍桑的敏捷;關於偵探學上的常識,如觀察、推理和應用科學等等,也不能算太豐富,可是他知道愛惜名譽,他的辦事的毅力和勇敢。在低術中首屈一指、」拍當然,在程小青筆下也有許墨庸之流的警官,但也僅不過是「主觀」和「爭功」而已.草菅人命的並不多見。 
  有人認為送小青將私家偵探塑造成才智過人的英雄,將官方警探處理成庸碌無能之輩,是程小青對當時的司法制度和保安機構不信任的表示。這樣就忽視了霍美與官方警探合作的一面。同時,我們還應看到,將官方警探來襯托私家偵探之機智,也幾乎是所有的偵探小說的一個固定模式。否則在驚險小說中就不會有「偵探小說」的分支,而只有「警察小說」了。 
  霍桑與包朗的兩重性實質上是代小青兩重性的投影。我們既不能貶低程小青的進步性,也不應忽視他的局限性。但他作品的總傾向是富有正義感的。用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來審視程小青在二十年代——一四十年代所具的認識和所寫的作品,我們對他是可以理解的,他的作品是存在著積極意義的,在今天也有值得一讀的價值。程小青在解放後也站在「客觀」的立場上說:「對於舊的純正的偵探小說,包括翻譯的和創作的,似也應以『取其精華,棄其糟粕』的尺度,來重行評價,並考慮重印或重譯或改寫,因為這類小說在啟發和誘導青年正確地思想方面,確有一定的輔助作用。」網經過我們的「重新評價」,如果稱程小青的《霍桑探案》是「舊的純正的偵探小說」,我們認為是恰如其分台台。 
  當我們考察了程小青偵探小說內容方面的兩面性之後,還不得不指出,在藝術上也有相當的缺陷。他筆下的偵探小說的文學色彩還不夠濃烈。它們更接近於「探案記錄」。「實錄」式的成份較重,而文學味汁較淡。推理的節奏太快而缺乏鑒賞的回味,多層次的懸念接踵而來往往局限,了由巴嚼的餘裕,而情節的思義月生於人物復IJ劃的深度。過去似乎有一種理論,以為要抓住讀者,偵探小說必須將鑒賞、咀嚼、回味的比重壓縮到最低限度;而讓懸念和驚險的情節排山倒海地湧來,以便扣人心弦。其實這兩者是並不對立的。推理小說的一個分支—一「社會派推理小說」的某些作家就很講究以現實主義筆調將兩者較為理想地結合起來。可惜程小青還沒有達到像這類社會派推理小說的境界。說到社會推理小說,程小青或許不自覺地作過嘗試,但成績並不突出。如《反抗者》就不屬兇殺搶劫案,但它觸及的社會問題太淺,情節也過分簡單,吸引力自然不強,只能算是社會推理小說的雛形。因此,在程小青的探案中還缺乏驚險情節和鞭撻寓意較為完滿地結合的力作。題材也略嫌狹隘,兇殺案的比例太大。往往過多追求情節的驚險性而放鬆了探討社會問題的深刻性,揭露的力量自然會受到一定影響。 
  在構思情節時,程小青的有些探案過分追求偶然性和巧合性,減損了作品的可信程度。如如《舞後的歸宿》舞後王麗蘭被李芝范用刀刺死,而趙伯雄又從短牆外向已死的王麗蘭打了一槍,槍彈又碰巧打在刀刺的創口裡,於是一件「雙重謀殺案」卻只有一個「合二而一」的致命傷口,豈非玄乎離奇得不可思議。在《霍桑探案》中,這種構思並不是絕無僅有的。《霍桑探案》的語言也具有時代性、地方性以及個人的習慣性。 
  鄭逸梅在《人壽室憶往錄—一偵探小說家程小青》中,稱程小青為「偵探小說的譯著權威」,「他畢生精力,盡瘁於此,也就成為偵探小說的巨章」。我們認為,程小青對偵探小說的貢獻不僅要看到他的翻譯和創作上的成果,而且在偵探理論上也有一定的造詣。這方面過去很少為人注意。其實他不僅刻意經營偵探小說的創作,而且還廣泛9也涉獵了偵探學、在1924年,他作為函授生,受業於美國大學函授科,進修「罪犯。u理學」和「偵探學」。從《霍桑探案》中也可看到他的好學的性格。隨便舉幾個例子;他曾提及開心事。學權威葛洛斯(H·cross)的理論曾簡介法國罪犯學家拉卡薩尼的學說;還講到日本勝水淳行的罪犯社會學。……可以說,他通過認真的學習,對偵探理論有了一定的修養。如果要介紹程小青在偵探理論上的建樹,可用十二個字作基本概括;「敘歷史,談技法,爭位置,說功利」。程小青對國外的偵探小說的歷史和偵探小說介紹到中回來的進程,以及中國偵探小說的草創期和發展期,是瞭如指掌好。通過翻譯和創作,他對偵探小說的技法,都能說到點子上去、如他比較了偵探小說的「他教體」和「自救體」的不同表達法,特另外說明他自己為何喜用「自救你」的原因;他也談偵探小說的命名與取材,怎樣設計偵探小說的開端和結尾;直至如何從生活觸發中爆發靈感,構思偵探小說等等。在敘述論證這種經驗時,他還參照了美國韋爾斯的專著《偵探小說技藝論》和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心理學講師聶克遜博士的專著《著作人應知的心理學》。他的視野也是廣闊的。 
  值得略加過評的是程小青為偵探小說在文學領域中爭席之地的言論和他的偵探小說功利觀。程小青指出,偵探小說在歐美雖有近百年之歷史,「而其在文學上之地位眾議紛紛,出主人奴,迄無定銜。」不少人還「屏偵探小說於文學疆域之外,甚者曰偵探小說為『左道旁門』而非小說之正軌。」他認為在歐美尚且如此,在國內更無偵探小說的地位,儘管它有廣、大的讀者。於是送小青從想像、情感和技巧方面論證偵探小說的文學素質。他認為任何文學體裁都需要想像,而偵探小說這一門類卻更少不了想像這個元素;他對有些人說偵探小說不能「訴諸情感」是憤憤不平的,他指出偵探小說能令讀者的感情進人驚濤駭浪的境界:「忽而喘息,忽而駭呼,忽而怒跳欲裂,忽而鼓掌稱快…。」在技巧上,程小青指出。「偵探小說寫驚險疑怖等等境界以外,而佈局之技巧,組織之嚴密,尤須別具匠心,非其他小說所能比擬、」2程小青是在國內較早地為偵探小說爭文學地位的「先驅」之一。他提出這個問題,並進行「『力爭」,是很有意義的。他的結論是:『「偵探小說在文藝園地中的領域可說是別辟畦叮的。」5至於說到偵探小說的功利觀,程小青也發表了不少好的見解。他的一個重要的觀點是:「我承認偵探小說是一種化裝的通俗科學教科書,除了文藝的欣賞以外,還具有喚醒好奇和啟發理智的作用。在我們這樣根深蒂固的迷信和頹廢的社會裡,的確用得著偵探小說來做一種摧陷廓清的對症藥啊。」圓我們認為「《裝的科學教科書」的提法,容易引起誤解,似乎它的主幹是「科學教科書」,現在僅讓它披上文學的外衣,進行一番喬裝打扮而已。以這種思想為指導,會削弱偵探小說連云「文學素質」,也易於步入公式概念化的德呼、但程小青提出的「通俗化」問題和偵探小說的「啟智」作用,不失為一種真知灼見。我們過去雖知偵探小說有廣大的讀者,卻並不重視它的存在,也不給它一定的文學地位,不去研究通過健康的「通俗」文學讀物,對廣大讀者進行思想教育和文藝熏陶。至於「啟智」作用,程小青的論述就更充分了。在三十年代,他寫過一篇《從「視而不見」說到偵探小說》,中肯地指出偵探小說能培養「精密的觀察力」。他說:「我們天天張著眼睛,而實情所『見』的卻實在很少很少!所以『視而不見』。除了有特殊伙訓練以外,委實是一般人的通病。……我敢大膽地介紹一種療治『弱視』病的膏方,那就是偵探小說。』」的程小青認為,幾喜讀善讀偵探小說的人,本身也差不多做了書中的偵探,對於書中所寫的環境,所舉的事實,也會像書中的主角一般,一絲一毫地都不放過。他們往往能從有意無意的事物,行動,言語上,推測案情的結局。他們在小說上的這種精密的觀察和注意,一旦移用到實際生活中去,就可療治「視而不見」的通病。在五十年代,程小青又撰文闡釋偵探小說能向讀者傳授「鑒貌辨色、聆音察理」的方法:「純兀的偵探小說總是在故事情節中包含著耐人尋味的有力的暗示———一什麼?為什麼?怎麼樣?憑這些暗示,它吸引、啟發和扎動著讀者的思維活動。由於天賦的求知慾的被激發,讀者常常會給這些暗示所吸引住,進而欲罷不能地循著作品所指引的正確的思維軌道,步步進展,步步深入,最後終於以揭穿謎底、解決疑問而稱快,同時也能在分析推理的思考上得到一次鍛練。」購程小青對偵探小說的功利觀,往往側重於「啟智」方面,而在「移情」上的闡釋是做得不夠的。 
  最後我們還不得不涉及一個非涉及不可的問題,就是程小青與新文學界的關係問題。為了爭偵探小說在文學領域中的地位,程小青總覺得新文學界對這種文學品種未予以重視,甚至是側目而視,因此,他是頗有一點情緒的。在他的文章中時時流露一種含蓄的怨言。但他決不攻擊新文學界,最多只表白了一種十分遺憾的心情。這裡借用《霍桑探案袖珍叢書·姚序》中的一席言論,是很可以代表送小青的觀點的:「說起偵探小說在我們的『壁壘森嚴』的新文壇上彷彿是毫無位置的。一般新文學家既不注意它們的教育作用,亦無視它們的廣泛的力量,往往一筆抹煞,以為這只是『不登大雅之堂』的玩意;於是『宗匠』們既不屑一顧,而新進者們亦無不菲薄著它的的存在。」政這裡的「新文學界」』實際上是左翼革命文壇的別稱。當時,左翼革命文學家的不重視偵探小說,是毋庸諱言的。因為在反動統治者的壓迫下,左翼革命文壇所從事的是揭露舊社會階級壓迫和奴役剝削的文藝,是塑造解放者的英雄形象的文藝,認為這才是為建設新中國造革命輿論的文藝,為新政權的呱呱墜地催生的文藝。而偵探小說,在有些人看來,僅不過是「治安文藝」而已,作為舊社會的叛逆者的革命文藝家還無暇顧及。在今天看來,這種情緒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偵探小說所要啟的「智」,在那時顯然還不是當務之急,也不可能提到左翼革命文藝的日程表上來。所以在當時新文學界對偵探小說家未加研究和予以重視是可以想像的、但是當無產階級奪取了政權之後,為了保衛自己的政權,就要警惕外國間諜和敵特的顛覆和破壞活動,還要與刑事犯罪分子進行尖銳的鬥爭,所以在五十年代的肅反運動時期,從大量翻譯蘇聯的驚險反特小說開始,出現了不少以公安人員破案為題材的驚險小說、肅反小說。在1957年春,程小青又重新創作驚險通俗小說,當年5月21日,程小青在《文匯報》上發表了《從偵探小說說起》。但時隔一月,從反右鬥爭開始,這種題材又重新落寞,因此,程小青的重印重譯「舊的純正的偵探小說」的建設也不可能得到採納。這種落寞期一直延續到「四人幫」被粉碎,才有了轉機。在雙百方針的認真貫徹後的文藝春天中,驚險小說、偵探小說、武警小說、法制小說在文藝領域中是可以有、也應該有一席之地的。只有到這一時期,我們也會覺得作者的「舊的純正的偵探小說」的《霍桑探案》,對我們還有一定的借鑒作用,對這種啟智的通俗文學,我們也從「歷史的隔閡』」進而達到「歷史的理解」。在建議社會主義的通俗文藝的過程中,程小青所畢生從事的工作是可以有一定的參考價值的。這就是我們要重印程小青先生舊作的動機。 
  當文夫同志囑我寫《論程小青的(霍桑探案)》時,我認真翻閱了若干資料,我無意於寫成「廣告文學」」而是想寫成一篇「學術論文」,其原因也就是表示對程小青先生為偵探小說爭文學地位的心情的理解,承認他是純正的通俗文學領域中的一位有成就的偵探小說家。 


                       一九八五、四 於蘇州大學

程小青先生(1893621——19761012)又名程青心,生於上海南市淘沙場,十歲喪父,靠母親作手工維持生計,家境貧寒。只讀過幾年私塾和業餘學校,但刻苦自學,勤於創作,數十年如一日,終於成為一位著名的偵探小説作家、翻譯家,在電影劇作方面也卓有成就。

先生從小愛好文學。1905年,初次閱讀柯南道爾所著的福爾摩斯偵探小説.即産生了濃厚的興趣,吸引他日後走上從事偵探小説創作的道路。1914年,以霍桑(原名霍森,被誤傳為霍桑,沿用至今)為主角的偵探小説《燈光人影》在上海《新聞報》副刊《快活林》上發表,頗受讀者歡迎。此後,他的作品陸續在《小説海》、《禮拜六》、《小説大觀》、《小説時報》和《小説月報》等雜誌上發表。


1915年,程小青先生舉家由滬遷蘇,應東吳大學之聘,為外籍教師許安之、魏廉士等教授中文。1917年,去景海女子師範學校教授寫作,後在東吳大學第一中學擔任中文教員。1916年應中華書局之約,與周瘦鵑等合譯《福爾摩斯探案全集》,共出版十二冊,由包天笑作序。
1920年至1937年,是程小青先生創作《霍桑探案》的全盛時期。這些作品從一個側面揭露了舊社會的黑暗和官場的腐敗,反映了人民鏟姦除惡,安居樂業的願望,因此贏得了眾多的讀者,影響所及,遠至東南亞諸國。同時,他又為世界書局編輯的《偵探世界》等雜誌撰稿。1940年前後陸續翻譯了美國偵探小説名著《斐洛凡士探案》、《陳查理探案》及《柯柯探案》等書。
程小青先生的寫作才能是多方面的。抗戰前夕,曾為上海“友聯”、“明星”、“國華”等影片公司編寫電影劇本,題材除偵探片如《雨夜槍聲》等外,還有歷史劇。其中有轟動一時的《董小宛》,影片裏由周璇演唱的主題歇《縹緲曲》的歌詞也出自他的手筆。據《中國電影史》記載,他一生先後創作的電影劇本有三十多部。抗戰八年,程小青先生在上海除編刊《橄欖》等雜誌外,還對過去所發表的作品,一一整理修改,以備再版。


抗戰勝利後,先生曾主編偵探小説期刊《新偵探》,經過整理的《霍桑探案》全集也由上海世界書局出版。據不完全統計,到1949年解放為止,他先後出版了《霍桑探案》袖珍從刊30篇(其中最得意的作品是《活屍》和《雨夜槍聲》),譯本《斐洛凡士探案》全集11篇,《福爾摩斯探案》26篇,《聖徒奇案》第一輯10篇,《柯柯探案》4篇,《龍虎鬥》(福爾摩斯與亞森羅蘋搏鬥)1篇,以及《陳查理探案》等,共數百萬言之多。
程小青先生僅讀過幾年私塾,但後來竟成為一位著名的多嚴作家、翻譯家,其中並無秘訣,而在於他的鍥而不捨的苦學精神和勤勉認真妁創作態度。1909年先生十七歲時,曾在上海亨達利鐘錶店當學徒。舊時的商店學徒,工作繁重,而且每天要幹十多個小時,但他還是黎明即起,朗讀文章和外語。平時節衣縮食,把省下的錢買書。當時上海《小説月報》雜誌的主編是惲鐵樵老先生。程小青先生不時寫些小作品投寄《小説月報》,深為惲老所賞識。先生有強烈的求知欲,遇有疑難,到處尋師訪友,登門求教,包天笑老先生就是他壯年時經常去請教的一位長者。在惲老及其他長者的指點下,先生博覽中外名著,文學上取得了長足的進步。
先生為了要把中國的“福爾摩斯”——霍桑的形象寫活,翻閱了大量中外專著,如《洗冤錄》、《法醫學》、《犯罪心理學》等,還閱讀了不少科技書籍,從中吸取各種知識並借鑒其寫作方法,也培養了自己廣泛的興趣。先生還從著名國畫家陳迦庵研習書畫,因此在國畫、書法方面也頗有造詣。
先生生於優患多難的舊中國,內心飽含著對祖國的強烈熱愛。1931年滬淞抗戰時,先生夫婦在寒冬臘月趕制羽絨背心,捐獻給前方將士,又邀請了十九路軍一位負傷的營長住到自己家中養傷。1937年初夏,日軍侵逼蘇杭地區,先生全家遷居皖南山區小城——黟縣,借住在培玉山房。在那裏,原東吳附校部分教師創辦了一所東吳大學附中,先生亦為執教,常對學生宣講民族大義。1938年,東吳附中在上海開學,先生又從皖南山城遷到“孤島”上海。就在這一年,他和徐碧波先生合辦《橄欖》雜誌,在創刊號上以“賣橄欖者”的署名,發表一篇《賣橄欖引言》,其中寫道:“……橄欖有著苦盡甘來的滋味,我們很想把它來做一種象徵,藉以安慰一般焦慮、悲憤、頹喪、失望的人們。來,來,嚼一個橄欖吧,甘味就在眼前,準備未來的工作吧!”字裏行間充滿了抗日必勝的信念,給讀者以有力的鼓舞。1939年《橄欖》雜誌第二期上,他撰寫《新歲與預言》一文,其中有這麼幾句:“現在請大家瞧一瞧這廣漠的獵物,這些猛獸在咆哮,奔突了一回以後,已深深陷入了泥淖而舉蹄不得,它們在喘息,在焦灼。可憐啊!前進既不得,後退又不可!等到獵人們的合圍一成,它們除了俯首就縛以外,還有什麼路走?陰暗的殘年拖著痛苦過去了,光明的春意已跟著新歲而俱來。”這樣的文章不能不引起敵人的注意。先生曾接到過匿名信,威脅他仃止抗日言論,並要他為敵偽報刊寫文章。但他堅決拒絕,並三遷家址以避敵焰,同時改名“程輝齋”,繼續從事教學與創作。當時由於他不願在進出封鎖線時向敵人行鞠躬禮,因而抗戰八年一直居住上海,始終未至蘇州探望老屋。1943年先生為孫兒取名“黎明”、以示盼望抗戰早日勝利之心願。
1949年,新中國成立,程小青先生雖年已花甲,但精神振奮,在教育之餘,仍堅持寫作,決心為繁榮新中國的文藝園地而貢獻力量。1956年,他調離蘇州市第一中學,從事專業創作。次年起在公安部門大力協助下,先後創作《大樹村血案》、《她為什麼被殺》、《不斷的警報》、《生死關頭》等四篇反映新中國公安戰士英雄事跡的驚險小説,其中《大樹村血案》發行了近30萬冊,成為當時諒險小説中發行數量最多的一種。
先生在晚年,喜寫七青律詩,遺有《繭廬詩集》一冊。1962年在他七十壽辰時,曾作《七十述杯》律詩三首:
其 一

少小孤寒門祚單,年華七十幾辛酸。
常多鬼魅挑心眼,偏寡親知掬肺肝。
午夜咿哦忘漏歇,曉窗揮灑惜春殘。
滄桑世局曾經歷,冷暖人情慾話難。


其 二
壯年志氣未偷安,欲跨大鵬萬里摶。
世亂有心驅猛虎,陸沉無計挽狂瀾。
早憐椎髻棲茅屋,卻喜芝蘭茁翠巒。
栽李培桃曾著力,虛聲慚愧列文壇。

其 三
變革玄黃感萬端,陰霾掃盡兆民歡。
荊妻同歲身猶健,文字有靈硯不幹。
風格轉淳人敬老,康莊在望我彈冠。
豐功偉業無窮事,載筆更期百尺竿。
在詩前,先生寫道:“行年七十,歷經憂患,伏櫪老驥,欣逢盛世,撫昔感今,情無能已……。”表達了一位老知識分子發自肺腑的心聲。
先生從解放後到1965年,除寫驚險小説外,還在《人民日報》、《人民文學》、《詩刊》、《文匯報》、《解放日報》、《新華日報》、《雨花》等報刊上以散文、詩歌、舊體詩等形式發表過不少作品,同時應中國新聞社之約為東南亞讀者寫了些偵探小説。
在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中,先生同周瘦鵑、范煙橋兩老首當其衝,被誣為蘇卅的“三家村”,受到淩辱和迫害。十年動亂期間,局居一室,常吟詩以自慰。他深信“四人幫”的倒行逆施,必將遭到徹底失敗。然而遺憾的是,他未能親眼看到“四人幫”的滅亡,于19761012日因病不治而溘然長逝。
程小青先生是江蘇省政協委員,中國民主促進會江蘇省委常委;中國作家協會江蘇分會會員,省文聯委員,市文聯常委。他一生為中國偵探小説和驚險小説的發展而努力不懈,並作出了自己的貢獻。
註釋:
①作者係程小青先生的兒、媳:程育德、鄧援。——編者




附:程小青先生部分作品目錄
 
偵探小説

 一、《霍桑探案袖珍叢刊》共30篇:   
  1  珠項圈     2  黃浦江中   3  八十四   
  4  輪下血     5  裹棉刀     6  恐怖的話劇
  7  舞后的歸宿  8  白衣怪    9  催命符   
  10.矛盾      11.紫信箋     12.魔窟雙花 
13.兩粒珠     14.灰衣人     15.夜半呼聲
16.霜刃碧血  17.新婚劫     18.難兄難弟
19.江南燕     20.活屍      21.案中案
22.青春之火   23.五福黨     24.舞宮魔影
25.狐裘女     26.斷指團     27.沾泥花
28.逃犯      29.血手印     30.黑地牢
二、《龍虎鬥》
三、《百寶箱》
四、《傀儡》
五、《縹緲峰下》
六、《畫中線索》
(以上各書均由上海世界書局發行,最後一次印刷是在 1947年。)   
   
     

 一、《福爾摩斯探案全集》,共26篇。   


    短篇:
1.波宮秘史      2.赤髮團         3.貴新郎
  4.黃面人         5  囚舟記        6.火中秘
  7.蹄痕輪述     8.脅詐者         9.六個拿破侖
  10.三學生       1l.石橋女屍       12.可怕的紙包
  13.吸血婦      14.專制魔王       15.網中魚
16.郡主的失蹤   17.怪教授        18.為祖國
  19.白臉兵士     20.三角屋        21.獅鬣
  22.幕面客      23.老屋中的秘密
  24.棋國手的敵事   
長篇:
1.血字的研究  2.古邸之怪   
(本書由程小青等翻譯,程小青主編,1934年由上海世界
書局發行,精裝本分上下兩冊。)
 二、《聖徒奇案》,共10篇:
  1.赤練蛇       2.假警士     3.窩贓大王
  4.神秘丈夫     5.怪旅店     6.女首領
  7.驚人的決戰   8.百萬鎊     9.發明家
  10.摩登奴隸
    (19421947年間,由世界書局發行。)
三、《斐洛凡士探案全集》,共11篇:   
  1.貝森血案       2.金絲雀      3.姊妹花
  4.黑棋子        5.古甲蟲      6.神秘之犬
7.龍池慘劇    8.紫色屋     9.花園槍聲
  10.賭窟奇案    11.咖啡館
        (19361937年陸續發行)


四、《柯柯探案集》,共4篇:
1.獨眼龍    2.驗心街    3. 巴黎之裙   4.女間諜
    (1947年由上海世界書局發行)
五、《陳查理探案全集》,共6篇。
1.幕後秘密    2.歌女之死    3.鸚鵡鳥聲
4.百樂門血案  5.夜光表     6.黑駱駝
    (由上海中央書店發行)
六、《奎寧探案——希臘棺材》
七、選譯偵探小説9篇:   
1 石像之秘    2.幕面人      3.誰是姦細
4 黑手黨      5.黑窟中      6 漏點
7 圈套心刑    8.紅幔下      9.三跛子
     
電影劇本

程小青先生創作的電影劇本共三十余部,主要有:
雨夜槍聲     董小宛      梅妃       夜深沉
故城風雲      金粉世家     血淚鴛鴦
紅淚影        舞女淚      可愛的仇敵
窗上人影      慈母       江南燕
賢慧的夫人     夜明珠
    (見《中國電影史》)
 
  驚險小説   

1.大樹村血案      1956年上海文化出版社出版
2.她為什麼被殺    1956年上海文化出版社出版
3.生死關頭       1957年江蘇人民出版社出版
4.不斷的警報     1957年江蘇人民出版社出版
   

1.老有所養     《文匯報》    195717
2.從偵探小説説起  《文匯報》    1957521
3.黃海之行一     《新蘇州報》  195761216
4.小説與新聞報道  《上海文化》  19576
5.我曾去農村    《新蘇州報》  19571220
6.歡慶國慶       《新蘇州報》  1958103
7.我下了礦井      《雨花》      1957.第8
8.天安門前的燈    《雨花》      1959.第24
9.路姑蘇頌       《新蘇州報》  日期待查
10.高士驢       《雨花》      1961.第23
11.畫網巾先生     《雨花》     1961.第8
12.賴債廟       《人民文學》  1961.第10
13.雁蕩紀勝      《雨花》      1962.第10
14.蘆溝橋漫步     《雨花》      1963.第4
15.渡僧橋下      《雨花》     1962.第10


1.遊雁蕩        七律《解放日報》   1961716
2.風車雙季稻     七絕《解放日報》   1961820
3.咏烏桕        七律《解放日報》  19611116
4.上海雜咏       七律《解放日報》   1961122
5.瀏河漁港       七律《新民晚報》   1962211
6.三門峽頌       七律《解放日報》   1962218
7.蘇州園林(滄浪亭、虎丘、天平山)
                  七律《詩刊》       1962.第3
8.蘇州園林(拙政園、獅子林、留園)
                  七律《解放日報》   1962617
9.七十述懷       七律《解放日報》   1962715
10.蘇州園林(靈岩山、寒山寺、西園)
                  七律《雨花》       1962年第7
11.頤和園        七律《雨花》       1962年第12
12.雨花臺吊烈士墓    七絕《雨花》   1963年第7
程小青先生還有許多著述,曾先後發表于《申報》、《新聞報》副刊等報刊雜誌上,有待以後收集整理。







    
程小青,以畢生精力譯、著偵探小說,究刑事、心理、罪犯社會學之幽密,以博智廣識鑄造偵探翹楚人物─霍桑。現實中的程小青是一介樸樸書生,但霍桑卻又無疑是程小青的另一展現,因之,「偵探泰斗」的桂冠決不做第二人想。
二則霍桑探案,一則福爾摩斯與亞森羅蘋的龍虎爭,組織嚴謹、布局緻密、緊湊曲折的脈線,無不令人拍案稱奇!



懷念
 1976年10月12日,因胃病復發,經搶救無效,中國現代偵探小說一代宗師程小青在北京去世,享年83歲。陸文夫為他寫下了這樣的墓誌銘:「有一位正直而善良的作家在此長眠。他曾經走過漫長的人生之路。艱難、曲折、自強不息,用一枝禿筆與那邪惡和卑劣搏鬥。他寫下了著名的《霍桑探案》,企圖揭開一切罪惡的底細。但願他留下的智慧能使善良的人們變得聰明一些。」

 民國時期成名的偵探小說作家,像程小青那樣窮畢生精力為偵探小說事業奮鬥的,實屬鳳毛麟角。他在創作《霍桑探案》的同時,也不斷進行著偵探小說理論的研究,他所做的這一切,就是想讓偵探小說在中國能夠發揚光大,雖然由於各種原因他最終沒有能夠做到這一點。



 台灣中廣流行網曾經在午夜奇談以廣播劇放送過~
相信是6年級,孩時的美好時光....

電台故事聽完了,作者當然還是要了解一下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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